西部世界,也是我们的现实世界的一个观照:我们是否像德洛丽丝被设定的世界观一样,选择忽视那些无秩序的混乱,相信我们的生命有着某种秩序,某个目标,正如父亲的日常目标被设定为照料牲口和妻子,最终目标被设定为保护女儿德洛丽丝。
我先简述一下剧作的结构和迷人的叙事手法。这部剧集的叙事手法是一把双刃剑,极大增加了观剧的难度,同时极大增加了剧集的魅力。
第一集结尾,德洛丽丝开始改变。从第二集开始,叙事上使用迷惑性剪辑手法,未加提示地加入另一条时间线“过去”,并与第一集的时间线“现在”进行交叉剪辑。第三集结尾,交叉剪辑了不止两个时间线,并且加入了本剧集另一种重要的叙事手法——记忆闪回,第一次看会抓狂。前三集至关重要,完成了世界观的建设,并建立起基本的叙事手法(多线叙事、迷惑性剪辑、记忆闪回),揭示出两条主要时间线的情节走向:现在时间线的robots rebel,过去时间线的德洛丽丝出走。从第四集开始,增加了娱乐性,也就是更大的动作场面。第五集有本季最露骨的情色噱头。到第六集,真正的屠杀拉开序幕,人类首次在剧集中被谋杀。第七集带来第一季最猛烈的高潮。第八集开始回归到前三集所展示的主题。在德洛丽丝到达所谓“归宿”的场景里,有三条时间线交融,并加上记忆闪回(看见自己举枪自杀),这是第一季最难理解的场景。第九集是第一季最复杂的一集,为了收尾而聚拢所有叙事线,显得有些急促和混乱。现在时间线的德洛丽丝与过去时间线的德洛丽丝一同回到沙湮之城,经历完美重合,欺骗性剪辑至此功德圆满。德洛丽丝从忏悔室/电梯下降,记忆不断闪回,坐在空荡荡的对话桌前,现在时间线的德洛丽丝终于(又一次?)记起是谁杀死了阿诺德,记忆闪回至此也功德圆满。第十集以无可比拟的精彩完美收官。
依稀,我们可以从剧集的人设,看到《沉默的羔羊》的影子。
德洛丽丝,剧集第一女主角,进行了一场寻找自我的奥德赛之旅,是最动人的角色。摘录一段她的台词:
“他们说... 巨兽曾在这世间游荡。巍然如山,而现在却只剩下了枯骨和琥珀。哪怕是最强大的生物,也会淹没在时间的洪流里。看看时间让你变成了什么模样。终有一天,你将消亡,和其他人类一起埋葬在土里。你的梦想被遗忘,恐惧被磨灭,骸骨化为尘土。而在那尘土之上... 漫步着一位新的神明,不朽之神。”(They say that... great beasts once roamed this world. As big as mountains. Yet all that's left of them is bone and amber. Time undoes even the mightiest of creatures. Just look at what it's done to you. One day... you will perish. You will lie with the rest of your kind in the dirt. Your dreams forgotten, your horrors effaced. Your dreams forgotten, your horrors effaced. And upon that sand... a new god will walk. One that will never die.)
福特博士,作为剧集第一男主角,每一集出场时间却不长,剧情基本上只是进行一场对话,但正是每次对话中他所抛出的观念,确立了剧集的科幻性质。摘录一段他的台词:
“我们不过是一堆血肉组成,我们并不比构成我们的元件更伟大。也不存在这样一个转折点——自此我们开始真真正正活着。我们不能去定义意识,因为意识本身是不存在的。人类总幻想自身有着独特的感知世界的方式,实际上我们的生活就像机器人一样封闭在无尽的循环里,我们极少质疑我们的选择,而多数时候都满足于照着别人的意愿行事。所以我的朋友,你并没有错过任何事情。”(There is no threshold that makes us greater than the sum of our parts, no inflection point at which we become fully alive. We can't define consciousness, because consciousness does not exist. Humans fancy that there's something special about the way we perceive the world, and yet we live in loops as tight and as closed as the hosts do, seldom questioning our choices, content, for the most part, to be told what to do next. No, my friend, you're not missing anything at all.)